“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”这是苏东坡元丰五年三月七日到沙湖去看田遇上大雨后写下的《定风波》开头的两句。这首词大家耳熟能详,但这首词的后面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。
元丰五年三月七日。春天农闲时节。
苏东坡起了一个大早,邀上古耕道、郭兴宗,急匆匆的赶往蕲水沙湖。
“庞先生,早啊!”苏东坡大嗓门喊着。
庞安时看着苏东坡一行,笑眯眯的,忙叫家僮上茶。
苏东坡比划了几下。古耕道和郭兴宗只见苏东坡的手晃来晃去的,庞安时却知道了苏东坡一行的来意。
“小二哥,你带学士他们去螺蛳畈那当中的几丘田看看。学士看中了我再找人打开渠(方言,打开渠就是协调的意思)。”庞安时吩咐家僮。
螺蛳畈的稻田丰腴肥沃,一年中可以种谷麦两季,产量还不低。苏东坡看到这良田,早就动心想买下来,为他“便为齐安民”作好准备。
一阵风吹来,苏东坡打了个寒噤。
“天上黄蹦蹦,地上起了风。”古耕道调侃道。
“起风要落雨,落雨要散工。”郭兴宗也打趣起来。
“学士啊,看这天气,过了晌午怕是有雨的啊。我和郭先生就先回黄州了。你就在庞先生这里住一天吧。”古耕道冲着苏东坡说。
“要得,要得。你们回黄州还要走快点,我还要去跟庞先生合计合计,他也好去打开渠。”苏东坡回话。
古耕道和郭兴宗都带上了雨伞,分开小半个时辰,一声响雷在螺蛳畈的上空带着长长的尾音。
“学士,怕是要落雨了,我们也回吧。”小二哥也在催苏东坡。
雨,淅淅沥沥的飘洒下来。雨点也慢慢变大。小二哥被淋出一副狼狈相。苏东坡却不慌不忙的走着。
小二哥很快就跑到螺蛳畈旁边的一户人家檐下躲雨。苏东坡跟了过来,走进这户人家的大门。
“老哥,这雨下得太急了,我进来避避雨啊。敢问老哥贵姓?”苏东坡依然是那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。
“不敢,我免贵姓黄。先生是读书人,快快请坐。”黄老哥一看苏东坡的气质,就断定是个读书人。黄老哥也粗略的读了幼学,识得一些文字。抓起一把树叶一样的茶叶,泡在大提鋬泥巴壶里,到上一碗递与苏东坡,慢慢地攀谈起来。
“先生莫怪,我这庄户人家,没什么好茶。请问先生贵姓?何以没带雨具?”
“呵呵,不敢,免贵姓苏。”
“莫不是大名鼎鼎的苏学士?小的有眼不识泰山,还望学士大人宽恕啊!”
“黄老哥说哪里话,你也莫嫌我叨扰了啊。”
苏东坡见黄老哥堂屋春台上好像一方砚池,问道:“老哥也是读书人吧?”
“哪里啊,原先读过半年幼学,识得几个字,也都忘得差不多了。先生何以晓得的?”
“呵呵,你家春台上的砚池告诉我了。”
“这砚池啊?”黄老哥拿下砚池,递给苏东坡。“送给学士大人吧,我家估计再难有读书人了。”
苏东坡拿起砚池在屋檐下的雨水中冲洗了:砚首慢慢的显现出一个“吕”字。“黄老哥,你这砚池是个好东西啊,是泽州吕道人做的澄泥砚。”
“学士,您是故意这么说的吧?我这种田人,哪有什么好东西。学士抬举我了。”
“你这砚台确实是个好东西啊,你可以拿去变几个钱改善你的日子啊。”苏东坡把砚池递了回去。
“既然说了送给学士,就是个宝贝也还是送给学士。”黄老哥的态度很坚决。
苏东坡拿起砚池,爽朗地笑了。这时太阳也出来了。